皇上注意到她的视线,明白过来她说的话,顿时脸如火烧,他捡起地上的酒坛碎片,对着沈颜回扔了过去。
“你这个不要面皮的泼妇,给朕滚出去!”
沈颜回哈哈一笑,转身走了出去。
寝殿的门被打开,正在门口偷听的苏祥和暮云原本听得入迷,一时不备,摔进了屋里。
沈颜回闪身一让,让两人毫无阻碍地摔到了地上。
两人连忙爬起来,对着皇上铁青的脸,嘿嘿一笑,连忙走了出去,关上了门。
沈颜回好笑地看着,状似不经意地在暮云身上瞥了一眼,最后眼神转向苏祥,意有所指道:“怎么样?苏公公费劲心力,对结果可是满意?”
苏祥看了沈颜回一眼,连忙低头:“奴才不敢。”
沈颜回哼了一声,转身离开了。
等沈颜回走远了,苏祥这才站直了身子,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。
这个沈才人,当真不是一般人,不过……正是只有这样的人,才能让皇上振作起来。
第二天,皇上下朝以后,便带着苏公公一起来到了太后的寝宫。
等了太后良久,方见太后从内室转出来,身上上朝时穿的衣服已经换了下来,穿着常服,在皇上对面坐了下来。
身后的宫女立马递上一杯茶,太后接过来喝了一口,方才看向皇上,接着便惊讶地开口道:“你这脸上,是怎么回事?”
皇上摸了摸脸,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昨晚喝醉了,不小心跌了一跤。”
太后叹了口气,也没说什么,只开口道:“听说你很喜欢刚进宫的沈才人?每晚都要召她?”
皇上低着头,闻言,诚惶诚恐地回道:“回母后,这沈才人确实有趣,而且知道很多宫外的新奇玩意儿,儿子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开心。”
太后闻言,一脸欣慰,拍了拍皇上的手,说道:“这母后就放心了,你知道,自从你小时候看到……以后,就一直不敢跟女子接触,我怕你一直心里有负担,这样可不利于传宗接代啊。”
皇上沉默片刻,突然开口道:“儿子不敢欺瞒母后,朕虽然喜欢沈才人,却并未与她……”
皇上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,太后见了,端起杯子凑到嘴边,遮住了上勾的嘴角。
她喝了口茶,才又拍了拍皇上的手,道:“母后不会逼迫你的,母后知道,这心里的阴影,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除的,慢慢来。”
皇上状似松了口气,抬起头来,看着太后道:“谢谢母后。”
太后失笑:“傻孩子,跟母后这么客气干什么?”
皇上喝了口茶,在这波涛暗涌中,继续与太后虚与委蛇。
“今天朝上礼部尚书提的事,你怎么看?”
皇上抬头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母后说的,可是早朝之时,礼部尚书所提的重开科举之事?”
太后没有做声,只是沉默地喝了口茶。
皇上会意,只是沉吟了半晌,才诚惶诚恐地问道:“儿臣愚钝,还望母后提点。”
太后叹了口气,皱眉道:“你是皇上,现在又已经长大,这些事应该你来拿主意,你这个样子,母后怎么放心把朝政完全放手给你?”
皇上听了这话,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,连忙说道:“母后这是什么话,是不是又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到母后耳朵里了?您不用在意这些话,儿臣还小,母后可要多辅助儿臣几年,否则,儿臣一个人应对不来。”
皇上这话说得又快又急,末了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,咳了几声。
太后面上做出焦急之色,连忙示意宫女给皇上端来茶水。
她责怪道:“你看你这孩子,母后就是说说,你急什么?”
皇上喝了茶,情绪稳定了下来,这才低声道:“母后,这话儿臣听了心里惶恐,还请母后以后不要再提。”
太后笑着应下,终是揭过了这一茬,她这才说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对策。
“母后知道皇上为难,李大人提出的重开科举,确实是对江山社稷有利的良策,只是摄政王说得也在理,这件事,确实不好定夺。”
“那……”皇上小心翼翼地说道,“不如就依照李大人的意思,将边关将士的粮草暂时挪用一下?”
“那怎么行,”太后否了皇上的话,接着说道,“将士们戍守边关,本来就过着风餐露宿,朝不保夕的日子,若是还挪用他们的粮草,岂不是逼着他们造反吗?”
“是,母后说的是,那科举……”
太后嘴角露出微笑:“爱家听说,摄政王前段时间曾提议皇上修葺行宫,皇上已经同意,只是还未拨款给摄政王,可有此事?”
皇上立马站起身来,给太后跪了下来,慌乱的解释道:“母后恕罪,摄政王前段时间确实向儿臣提过此事,他说快要到母后的生辰,想要先瞒着母后此事,过后再给母后惊喜。”
“儿臣觉得他说的有理,所以便没有告知母后。”
太后不做声,只默默喝了杯茶,这才笑着说道:“皇上这是做什么?母后又没有说要怪你,这是你的一片孝心,母后都知道。兰溪,快把皇上扶起来。”
太后身后的宫女,连忙上前扶了皇上一把。
皇上这才起身,抹了一把额头的汗,松了一口气道:“谢母后。”
“不过,”太后话音一转,皇上脸上的表情再次紧张起来,“修葺行宫的事,依母后来看,还是算了吧,现在离着夏天为时尚早,更何况,现在正是用钱之际,还是把这些钱拿来做些更有用的事吧,皇上,你觉得呢?”
“母后英明。”
转眼一月已过。
如今春色正好,花园里花团锦簇,莺蝶起舞,只是可惜,如此美的景色,却无人欣赏。
后宫众位妃嫔,一起齐聚在太后的寝宫,声声控诉着同一个人——皇上新晋的才人,沈颜回。
其中当数李淑妃最为愤慨,她一边拿着帕子擦眼泪,一边婉声道:“太后,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,这沈才人是皇上钟爱之人,臣妾一直对她礼让三分,可是她近来越发嚣张,昨日来我的宫中,看上我一对朱钗,拿起来就走,若是旁的也就算了,但这是我初入宫时,太后所赠,我一直舍不得戴,却被她抢去,这种行为,和土匪有什么区别。”
其他妃嫔也跟着附和:
“是啊是啊,沈才人实在太过嚣张,那天去我宫里也是这样,将我宫里的景泰蓝花瓶带走了。”
“那日还拿走了我新做的衣裳。”
……
“好了!”太后终于不胜其烦,开口喝止了众人的吵嚷,“我当是什么事,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,拿了就拿了,哀家再赏就是了。”
李淑妃连忙道:“太后,您可不能助长了沈才人这种不正之风,虽然这些都是身外之物,可她这种肆意妄为的举动,实在太过气人,您若是再不管管,恐怕她还会得寸进尺的”
太后冷哼一声:“哀家为何这般宽待与她?还不是因为她能让皇上高兴,得皇上喜欢?若是你们也有这样的本事,把皇上抢过来,也不用哀家出手,她自然会有所收敛。”
淑妃不再言语,只是在心里撇嘴,这沈颜回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,入宫一个月以来,皇上夜夜留宿在她的寝宫,对后宫里其他的人,简直视而不见。
她们也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,可是皇上就吃她那一套,她们也没什么好办法。
见所有人不再出声,太后这才放软了语调:“行了,哀家自会劝劝皇上,你们也都退下吧。”
“是,臣妾告退。”
等诸位妃嫔都走了以后,太后身后的兰溪问道:“太后,可是要请皇上来兴庆宫?”
太后不答,沉吟半晌,开口问道:“皇上每日都宿在承香殿?”
“回太后,”兰溪恭敬地回道,“皇上虽每日都去承香殿,但是却不曾宠幸过沈才人。”
太后冷笑一声:“这个哀家当然知道,皇上自从小时候有了阴影,便再也不能人道,爱家只是颇为感慨,这沈才人竟然不用侍寝,便能让皇上日日去她的寝宫,也算是有本事了。”
“是,听承香殿的宫女说,每晚都能听到寝宫里传来欢声笑语,甚至有几次皇上因为玩的太晚,没能起来上早朝,朝中的大臣对此都颇有怨言。”
“哼,他们懂什么?皇上能开心就好,好不容易皇上能找到个可心的人,哀家也不好过多干涉,由他们去吧。”
说着,太后便闭上了眼睛,嘴角嗔着一丝满意的微笑。
承香殿内,
自从那天沈颜回和皇上打了一架,并推心置腹以后,便仿佛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,关系逐渐缓和了下来。
此刻,皇上正在承香殿用饭,皇上夹了一颗虾仁,开口问道:“听说后宫众人联合起来,去太后那里告你的状了?”
沈颜回不屑:“告吧,左右太后也不会搭理她们。”
皇上挑眉问道:“你为何要招惹她们?我平常给你赏的好东西也不少。”
他这一个月以来,确实十分“宠爱”沈颜回,什么金银玉器通通都往沈颜回宫里送。
一个是昏庸无能的皇上,一个是红颜祸水的妃嫔,正好是太后满意的。
只是即使自己已经赏了沈颜回这么多东西了,还是无法阻挡她去各宫搜刮的土匪行为。
他可不认为,沈颜回这种行为,是真的因为喜欢这些东西,这丫头鬼主意多的很,不知道又想要干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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